挖機的那些事(83)工地鬧油荒,意外發(fā)現(xiàn)新商機
我在威斯特酒店休息了一晚,第二天被張全義的電話吵醒了。挖機沒油了,送油的老楊電話也打不通。穿衣起床四個人簡單吃了早餐,各自分頭散去。
我去廢品收購站買了兩個大鐵皮油桶,去加油站加油。到了加油站,發(fā)現(xiàn)加油站的油又漲價了,比老楊的私油貴了不少,但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。油價每次略漲幾毛,爆跌幾分,老百姓連討價還價的余地都沒有。電視臺甚至喊出“全國人民喜迎油價上漲”的口號,真不知道從被采訪的群眾打滿馬賽克的臉上,哪里可以看出喜迎的神情。
背負滿滿兩桶油,我的車子下沉了一大截,生怕爆胎,只得小心翼翼地往工地開。到了工地一看不得了,本來已過開工鐘點的樁機和挖機,都趴窩了一大片。大伙都聚在一塊議論紛紛,原來這些機械設(shè)備都斷了油。老楊本該天不亮趕在開工之前給工地送油的,據(jù)說是昨晚家里前后團團被執(zhí)法大隊包圍了,屯集在后院的油罐,面包車都被扣押查封,連人都被帶進派出所,到現(xiàn)在還沒有消息。
機器斷油,工地停工,幾家歡喜幾家愁。司機們蹲在一旁喜笑顏開,若無其事地抽煙閑聊。讀書巴不得先生死,放牛巴不得牛發(fā)瘟。若是在前幾年,我也是一樣地幸災(zāi)樂禍。如今工地面臨停工,損失的可是真金白銀。陸續(xù)趕來的機主老板們也紛紛犯了愁,大家把目光聚到我車上兩個大油桶上。
高富帥向我走過來,一臉燦爛的笑容,遞過來一支高檔香煙,開口說話了:劉老板,還是你這車買得有眼光,家用跑工地兩不耽誤……你看工地上停哪里也不能停鋼板樁施工吧……
我不等他把話說完,就連連點頭,說,那是那是,高總的忙必須得幫嘛。莫要慌張,我這就快馬加鞭,往加油站跑兩趟……
高富帥樂得合不攏嘴,連聲感謝:好兄弟大氣,晚上我請吃飯。
我呵呵一笑。即便高富帥未開金口,這個忙我也必須得幫,畢竟他家的樁機,還有李國濤的股分呢。想著正要啟動車子,幾雙掙扎的手涌進車窗,一看原來是幾個挖機老板爭先恐后地往我車里塞著香煙。這個場景如果被娛樂媒體拍到,第二天再配上一段文字:xx著名影視明星現(xiàn)身官橋開發(fā)區(qū),與熱情粉簽名互動……那么這條新聞一定會讓官橋這個遠郊小鎮(zhèn)瞬間火遍全國。
沒有辦法,看樣子今天得當(dāng)個貨運司機,忙活一上午了。我苦笑著開車上路,來到離工地最近的加油站,發(fā)現(xiàn)加油的渣土車從門口排到了馬路上,還有不少裝著油桶的三輪車見縫插針地往里擠。一輛黑渣土車和一輛小轎車發(fā)生了擦碰,渣土車司機和小車司機吵得不可開交。加油站亂成一鍋粥,嘶吼聲,喇叭聲混雜在一起,熊熊怒火似乎隨時要將加油站引爆。
我一腳深踩油門,迅速離開這個事非之地。官橋有兩個加油站,另一個臨近縣城,得多跑二十分鐘的車程。早起的鳥兒有蟲吃,他慶幸自己的挖機一大早加上了油,一路上心情歡暢不少。
路過王德江的工地,發(fā)現(xiàn)同樣有不少挖機停了擺。這個時候,我心頭一顫,一個大膽的想法令我激動不已。除了老楊,官橋另外幾個油販子的私人油庫同樣被一鍋端了,也就是說官橋大大小小二三十個工地一下子斷了柴油來源。如果抓緊這個機遇,自己買一臺油罐車,辦一個正規(guī)營業(yè)資質(zhì),壟斷整個官橋柴油配送市場,近百臺挖機,加上推土機,壓路機和渣土車,這一天下來的利潤,就得破萬了……
這一整天,我都心不在焉。幫工地上的挖機送完油,我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把車停好,開始策劃自己的宏謀大業(yè)。前兩年我在市區(qū)接觸過一個做成品油批發(fā)的老板,憑著正規(guī)營業(yè)執(zhí)照可以直接去中石油中石化油庫拉油。這樣的民營資質(zhì)據(jù)說每個區(qū)域投放的指標(biāo)十分有限,營運起來競爭壓力也小,難就難在這個指標(biāo)的爭取上。
我用手機查了一下辦理成品油配送的相關(guān)手續(xù),覺得問題不大。市區(qū)那個油老板人脈廣有渠道,只要錢花到位沒有他辦不成的事。眼下最關(guān)鍵的是,我得找到一個合伙人。這塊肥肉不是我一個人吃得下的,況且啟動資金也是一道難題。
我腦袋里浮現(xiàn)出一個又一個熟悉的面孔,但是又一個個地排除了。掙錢的活,頭一個想到的是李國濤,但是我覺得李國濤不一定能接這活。工地上他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,樁機基本交給高富帥在打理,自己很少過問,送油這事他更是沒有精力參與了。再說我差他的錢兩三年沒還了,再厚著臉皮去李國濤那里拉投資,也確實開不了口。
第二個想到的人是姚順。姚順這個人雖然滿嘴跑火車,牛逼吹上天,但是能掙錢的活他一樣沒落下。他掛在嘴邊的一句話,蒼蠅也是肉,賺錢要能摘得了西瓜也能撿得了芝麻。這幾年姚順攤上鋪大了,摳摳搜搜也掙了不少錢。投資油罐車的能力,我毫不質(zhì)疑。令我擔(dān)憂的是姚順太過于唯利是圖,為了錢都能和自己岳父陶正奇翻臉。一旦他掌控了進油渠道,必定毫不留情地將我踢出局去。過河拆橋的事,姚順沒少干。找合伙人,看實力更要注重品行,姚順萬萬是不能共事的。
找高富帥呢,也有點懸。他家里有錢,他口袋里卻比臉上還干凈。結(jié)婚之前他父親高金炎嚴格控制著他的銀行卡,結(jié)婚后他老婆又不是個省心的主。他老婆是家里財務(wù)大大臣,工程款都要從她賬面過,時不時還要查一下零花錢的去向。別說批發(fā)柴油,他能大膽地把自己的轎車開進加油站將油箱加滿,就算是揚眉吐氣了。富廟窮和尚,高富帥是指望不上了。
排除了上面這幾位大神,現(xiàn)在唯一能找的人,就是我的師父黃飛了。我回到家,把自己的想法跟余丹丹商議了一番,希望余丹丹娘家能幫忙想辦法解決資金需求。她娘家村子拆遷后,家家戶戶一下子多了十幾萬的拆遷款,不少人都把錢向外放貸,利息比銀行高出好幾倍,收益相當(dāng)可觀。
我胸有成竹地說,我愿意承擔(dān)比別人更高的利息,有多少借多少,來者不拒。
余丹丹說,借錢可以,找黃飛搭伙肯定不行。你和他打交道這么多年,沾到光了嗎,吃的虧還少?
我早有心理準(zhǔn)備,一提到黃飛,余丹丹肯定要拿買斗山挖機說事。黃飛這個人性格內(nèi)斂,不像姚順那樣油嘴滑舌,往往這樣的人城府更深,溫水煮青蛙,殺人于無形之中。因此她一貫的觀念是,不能和黃飛走得太近,不然遲早是要吃大虧的。
我見余丹丹態(tài)度堅決,只好學(xué)姚順使出糖衣炮彈的進攻方式,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,湊近余丹丹跟前,說,老婆大人,你不是一直想學(xué)駕照嗎,明天我就給你去報名,學(xué)會了馬上買車!
這一招果然見效,余丹丹撇著的嘴頓時咧開一道弧線,開口說著不稀罕,臉上卻樂開了花。
我趁勢加足火力,拍著胸膛保證:掙了錢,明年給你開一家美容院,實現(xiàn)你當(dāng)老板娘的夢想……
余丹丹一聽這話,心理防線徹底坍塌,一個大鵬展翅撲到我懷里,說,說話算數(shù)。
我胃里被壓得一陣翻江倒海,好半天才喘過氣來,說,算數(shù),算數(shù)。
搞定了余丹丹,第二天我又馬不停蹄地去找黃飛,我倆約在鎮(zhèn)西方向的一個廢棄汽車零件加工廠見面。這個廠原先是國企,八十年代在官橋乃區(qū)整個縣輝煌一時。倒閉后被人承包下來當(dāng)堆放木材的倉庫,倉庫后來失了火,大火燒了三天三夜。火災(zāi)過后,這座廠房空置下來,十幾年無人問津。院子里綠樹成蔭,地上一層厚厚的枯枝腐葉,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清理過。透過破敗的窗戶往生產(chǎn)車間瞅去,燒成灰燼的木材堆里,長出了半人高的野樹雜草。被煙火熏得黑乎乎的墻壁,脫落出大片大片的水泥塊,裸露的頗具歷,史感的青磚。車間的盡頭,一座銹跡斑斑的龍門吊,孤零零地貯立在那里,仿佛在無聲訴說著機械廠當(dāng)年的崢嶸歲月。
一只野兔從草叢里跳出來窗戶外,驚得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。黃飛哈哈大笑,說:這地方做油庫可以吧,稍微修整一下就能投入使用。說實話,昨天官橋鬧油荒,我也是第一時間想到做搞油這條路子。正好你也打電話來,又有渠道和資源,真是磕睡遇到枕頭呢……
我環(huán)顧院子四周說,英雄所見略同。不愧是我的師父,我想到的你想到了,我沒想到的你也想到了……為避免夜長夢多,我們得馬上開始實施計劃……
說干就干。兩個人商議妥當(dāng),黃飛負責(zé)聯(lián)系機械廠承包的任務(wù),我趕去市區(qū),向油老板取經(jīng),尋找運營資質(zhì)的渠道。
一連幾天,官橋加油站早晚都是加油的高峰點。街頭和車站的載人三輪車生意好到爆,都拖著油桶去加油站排隊。有點頭腦的車夫,一大早去排隊,加了一桶油出來,倒手轉(zhuǎn)給挖機老板就可以賺一百塊,這比他們辛辛苦苦拉客強上百十倍。
后面還有一百多集,怎么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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